著名考古學家許順湛先生在《黃帝時代是中國文明的源頭》一文中稱:黃帝時代距今5000年至6500年之間,對應考古學文化,相當仰韶文化中晚期。《鄭州西山發(fā)現(xiàn)黃帝時代古城》一文中把西山古城判斷為仰韶時代晚期,并首次提出“中原第一城”的觀點,還堅信黃帝造五城在仰韶文化中定會陸續(xù)發(fā)現(xiàn),早于西山城的古城有可能在廟底溝類型遺址中會被發(fā)現(xiàn)。也就是說,不能排除黃帝時代早期出現(xiàn)古城。鑒于此,參考1999年以來對西坡遺址進行的六次大規(guī)模發(fā)掘成果,筆者認為,靈寶西坡遺址是黃帝時代早期的都城地望,它揭示了中華史前神秘文化的真實,開啟了中國文明社會初級階段的大門,是中華民族邁向史前文明社會的發(fā)端。究其根底,應關注和思索七個要素。
第一,靈寶是廟底溝仰韶文化核心地區(qū)之一,遺址分布密集度之高,面積之大實屬罕見。廟底溝仰韶文化分布的范圍相當廣,其影響西到甘青地區(qū),東到魯西,南達江漢地區(qū),北至內蒙古河套一帶。但是其中心在豫晉陜相鄰的金三角地區(qū)。在這個金三角地域內,靈寶市則是中心地帶,廟底溝類型遺址分布相當密集,僅鑄鼎原及其附近的小范圍內即發(fā)現(xiàn)30多處。鑄鼎原的黃帝陵下面就是一處仰韶文化遺址。從目前掌握的資料看,與西坡遺址、鑄鼎原遺址毗鄰的北陽平仰韶遺址面積近百萬平方米,為鄭州西山古城遺址的10倍。這里最為重要的還是西坡遺址,其面積約40萬平方米,僅次于北陽平遺址。它座落在靈湖峪和夫夫峪兩條河之間的黃土塬上,隔靈湖峪可北望鑄鼎原黃帝陵,南距秦嶺北坡僅2.5公里。依山傍水,古湖灣港,特殊的地理環(huán)境造就了它特有的神奇。據(jù)初步調查不僅發(fā)現(xiàn)了不少遺跡 、遺物,而且還發(fā)現(xiàn)了一些禮器。因此說這里可能是黃帝族團早期活動的中心地區(qū)。黃帝都有熊以及戰(zhàn)涿鹿,當在黃帝時代中偏晚期。雖然沒有發(fā)現(xiàn)城墻防衛(wèi),但不能不承認它是一處酋邦王國的中心。
根據(jù)楊育彬編著的《中國文物地圖集·河南分冊》統(tǒng)計,靈寶有新石器時代遺址118處,其中距今7000年至5000年的仰韶文化遺址有70多處,而在以鑄鼎原為中心的300余平方公里的范圍內,就分布著五十處,它們之間的直線距離平均不到10公里,其分布密度幾乎相當于現(xiàn)代村落。近些年來的考古調查表明,鑄鼎原周圍散布的仰韶文化遺址早、中、晚各期都有,它們相距之密集,面積之巨大,包含之豐富,無不令人驚異。遺址星羅棋布,交相輝映,猶如眾星捧月,勢力之大是可想而知的。
既然許順湛先生都堅信黃帝造五城有可能在廟底溝類型遺址中發(fā)現(xiàn),不能排除黃帝時代早期出現(xiàn)古城。而靈寶市又是廟底溝仰韶文化的中心——豫晉陜金三角地區(qū)內最重要的地方,加上西坡遺址考古發(fā)現(xiàn)的實物印證,那么,我們有理由相信西坡遺址是黃帝部族早期活動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中心,換言之,它已具備了黃帝時代早期都城地望的基本條件。
第二,西坡遺址F105是迄今為止我國考古發(fā)現(xiàn)中最大、最古老的房址。止目前,國家對西坡遺址共進行了六次大規(guī)模發(fā)掘,分別是1999年、2000年的春季、秋季,2004年、2005年、2006年,也就在2006年,西坡遺址被國家發(fā)改委、國家文物局列入中華文明探源工程六大遺址之首,北陽平遺址群被列入全國一百個大遺址保護專項。隨后靈寶西坡遺址被評為中華文明十大考古新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的F105大房基建筑面積達516平方米,室內面積204平方米,保存完好,規(guī)模宏大,加工考究,室內柱洞、火膛齊全,夯筑墊土深厚,四周有回廊。恰似如今的北京人民大會堂,可能是黃帝召集各方諸侯協(xié)商議事的重要場所,其設計嚴謹,氣勢宏偉,工程浩繁,技術精湛,實為中國建筑史上的一大創(chuàng)舉。其立柱架梁結構,奠定了中國幾千年民族建筑風格的基礎。大型房址的發(fā)現(xiàn)給我們提供了一個重要的歷史信息:這時出現(xiàn)了權貴,出現(xiàn)了貴族領袖人物。這位領袖人物極有可能就是黃帝部族的首領。另外,還發(fā)現(xiàn)了仰韶中晚期墓葬12座,它們均為長方形豎穴土坑墓,一些墓中隨葬有成套的非實用的大型石器、陶器、骨器、玉璧等禮器。再聯(lián)系公共性大型建筑、蓄水池、大型灰坑……共同構成了中外學者研究中國史前文明最完整、最直接、最可信賴的史料。從目前資料看,在廟底溝類型仰韶文化中是獨占鰲頭。許順湛先生界定,鑄鼎原聚落群團有87個部落,1309個氏族,26萬多人口。居住在1000多平方公里的范圍內,具有共同的文化、習俗和信仰,初步具備了區(qū)域性民族的條件。這樣的社會狀況,必須有酋邦國家一級的政權機構才能駕馭。目前雖然還沒有發(fā)現(xiàn)仰韶早期的墓葬,但隨著發(fā)掘工作的深入,我們堅信總會有一天揭開史前文化的面紗。種種推斷昭示,創(chuàng)造西坡遺址和鑄鼎原歷史輝煌的并非其他部落所能擔當,唯有黃帝部族莫屬。
第三,指南車的發(fā)源地。《太平御覽》卷十五引《志林》說指南車是黃帝時代發(fā)明的。靈寶市的陽平鎮(zhèn)有個地名叫車盤峪,峪中開闊,水源充足,草木茂盛,氣候宜人,適于人居,存有古洞,洞中有石磨等遺跡,可以說這里曾是早期人類穴居的場所,是遠古時期原始人類生活的縮影。車盤即指南車,說明黃帝戰(zhàn)蚩尤時用的指南車可能是在靈寶發(fā)明的,相當于發(fā)射神舟六號的西昌基地。《通鑒外記》:“蚩尤為大霧,軍士昏迷,軒轅作指南車以示四方。”對附近蚩尤山的考查推論表明,傳說這里曾是黃帝大臣風后發(fā)明指南車的地方是有一定道理的,絕非空穴來風。
第四,鑄鼎原源于黃帝,是黃帝的安息地。據(jù)《史記.五帝本紀》“黃帝崩,葬橋山”,其地在陜西的黃陵縣。現(xiàn)靈寶市鑄鼎原尚有唐貞元十七年鑄鼎原碑。傳說鑄鼎原上有最早建的黃帝廟和黃帝陵。居地和葬地是黃帝族直接控制的范圍。活動的地區(qū)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在本部族居住的范圍內,另一種可能是在友好部族居住的地區(qū) 。黃帝戰(zhàn)敗了炎帝和蚩尤,他的勢力之大,占據(jù)的地盤之廣,在“萬諸侯”中,無一能與之相比。中國古代文獻記載煉銅鑄鼎之事,首先提到的是黃帝。《史記.封禪書》說:“黃帝作寶鼎三,象天地人。”“黃帝采首山銅,鑄鼎于荊山下。鼎既成,有龍垂胡須下迎黃帝。黃帝上騎,群臣后宮隨上者七十余人,龍乃上去。余小臣不得上,乃悉持龍須,龍須拔,墮,墮黃帝之弓。百姓仰望黃帝既上天,乃抱其弓與胡須號,故后世因名其處曰鼎湖,其弓曰烏號。”在這里除去神話色彩的語言外,有幾個地名是現(xiàn)實存在的。首山有五處,許順湛先生認為是晉西南的首山(亦稱雷首山,即中條山),且中條山也有銅礦。而筆者則認為應是靈寶的娘娘山(亦稱首山,即秦嶺的最東邊的山峰,現(xiàn)存古廟,棋盤石等遺跡,有銅礦)。專家們認為,古時交通不便,不可能到那么遠的地方采銅,再搬運到荊山下冶煉,最合理的方法是就地采銅,原地鑄鼎。因此,首山應該是鑄鼎原南部的小秦嶺山峰。河南省博物院研究員蘇湲也認同了這一觀點,與筆者不謀而合。(關于首山考證的文字在以后的文章中專門敘述,在這里不再贅述)荊山同名者更多,只有靈寶的荊山和有銅礦的首山同屬秦嶺山脈,且近在咫尺(實際荊山也有銅礦)。鼎湖在《古今地名大辭典》里明確地認定:黃帝鑄鼎荊山下,其地名曰鼎湖。《閿鄉(xiāng)縣志》說:漢武帝曾在這里建鼎湖宮。位于黃帝鑄鼎原西五公里的鼎湖灣風景區(qū),被譽為北國的白洋淀,萬畝蘆葦蕩是黃河的濕地,屬秦嶺與中條山兩大山脈峽谷地帶的冉冉升起的一顆璀璨的明珠,正展開熱情的雙臂迎接八方賓朋的光臨。把西坡遺址和黃帝鑄鼎有關的首山、荊山、鼎湖聯(lián)系在一起看,西坡遺址的確是有歷史緣由的,黃帝時代的都城地望在靈寶市陽平鎮(zhèn)域內是可信的。
第五,宗廟和祭祀活動的圣地。位于西坡遺址正南方-荊山腳下的軒轅臺,居于荊山和夸父嶺的中間,相對垂直高度在120米,它的背后是凹凸不平的苴茨壕,苴茨壕上有采礦洞。軒轅臺呈半圓錐狀,自南順秦嶺蜿蜒北來,山頂狀若馬鞍,中間低凹,南北兩端高聳。而在這南北兩端,各有一座人工夯筑的高臺,經(jīng)鉆探而知,兩座夯土臺自上而下夯筑而成,涇渭分明,夯層十分明顯。夯土臺下有一塊5米x5米的石質平臺,已被倒塌的夯土所掩埋。《拾遺記·軒轅黃帝》說:“昆臺者,鼎湖之極峻處也,立館于其下。”文中提到的昆臺就是軒轅臺。根據(jù)古代“天圓地方”的思想理念,專家推測,山南的圓臺是黃帝祭天之壇,而北邊的方臺則是黃帝祭地之壇。《山海經(jīng)·大荒西經(jīng)》中提到“軒轅之臺”,“不敢西射,畏軒轅之臺”。《山海經(jīng)》提到的軒轅丘,其地望在甘肅東部的天水地區(qū)。新鄭的軒轅丘是有熊國的軒轅丘,天水的軒轅丘是軒轅國的軒轅丘。新鄭的有熊國直到商代末年還存在。天水的軒轅國和軒轅丘,《山海經(jīng)》中只是提到,沒有明確它的源和流,也沒有和黃帝史跡聯(lián)系上。但為什么在天水又出現(xiàn)軒轅國和軒轅丘呢?許順湛認為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黃帝早期建立軒轅國,居軒轅丘,后來遷到有熊把軒轅丘的地名帶過去了,并在此建國立都創(chuàng)業(yè)。另一種可能是,即黃帝先在東方建國創(chuàng)業(yè),后來有一支遷到天水并建立了軒轅國,把軒轅丘的地名帶去,因為沒有較大的事跡,在后代的史書上泯滅了。那為什么在靈寶的荊山也出現(xiàn)了軒轅臺呢?況且它處在東方有熊國的軒轅丘和西方軒轅國的軒轅丘之間的城頭堡,距黃帝鑄鼎原很近,關聯(lián)度極為密切,不能不讓人深思?唐代大詩人陳子昂曾留下“北登閿邱望,求古軒轅臺。應龍已不見,牧馬空黃埃”的詩句,充分見證了軒轅臺的悠久。許順湛先生認為:黃帝部落的族廟和祭壇就設在鑄鼎原上,而黃帝后期的都城不是西坡遺址便是北陽平遺址。聯(lián)想到今天北京的天壇、地壇(中華世紀壇),中南海、故宮等,建筑結構嚴謹,區(qū)劃明晰,與西坡遺址周圍的考古發(fā)現(xiàn)的祖廟、祭壇等相比對,恰似太極圖中陰陽魚的兩個對稱的眼睛鑲嵌在靈寶大地上,難道說這是巧合嗎?因此,我們有理由相信西坡遺址是一座遠古的城邑。
第六,開辟了傳統(tǒng)養(yǎng)生學的先河,揭示了中華道家思想文化和中華醫(yī)學的曙光。葛洪著的《抱樸子》一書中提到黃帝在荊山之下煉丹成功,乃乘龍升天。這一段意思主要是說黃帝部族確實在靈寶一帶活動過,且時間還很長,他們發(fā)揮聰明才智,經(jīng)過連年累月的反復實驗,掌握了煉丹技術,開辟了傳統(tǒng)養(yǎng)生學,為我國道家和道教思想體系的形成奠定了堅實基礎,為中華醫(yī)學的發(fā)展做出了積極的貢獻。
第七,荊山、蚩尤山、夸父山、首山橫貫秦嶺,氣勢雄偉。鑄鼎原之南,有荊山、蚩尤山和夸父山,西坡遺址點綴其間,前呼后擁,王者氣派,形成環(huán)環(huán)相抱,爭相拱衛(wèi)之勢。《帝王世紀》說:“炎帝…生帝臨魁,次帝承,次帝明,次帝直,次帝厘,次帝哀,次帝榆罔。”其中,夸父族在河南的靈寶市,夸父山挺拔屹立,傲然蒼穹。荊山、蚩尤山、夸父山、首山在同一地域內的同一地方出現(xiàn),在我國廣袤地域的任何省(市)都獨一無二,無與倫比。除此之外,圍繞在西坡遺址周圍還有爐底村、桑園村、風后陵、三圣村、五帝村、…這一個個被破譯解讀的密碼,它們如同黃帝的簽名簿,留下永不泯滅的紀念。況且它們都聳立于偉大的母親河—黃河中上游的南岸,因此,它的神奇不能不令人為之嘆服。黃帝、蚩尤、夸父都是我們中華炎黃子孫的共同祖先,他們攜手創(chuàng)造的博大精深的炎黃文化綿延不絕,經(jīng)久不衰,為這塊神秘的土地增添了幾分凝重與魅力。
綜上所述,歸納為以下幾個基本點:靈寶是廟底溝仰韶文化最重要的地方,遺址分布密集度之高,面積之大實屬罕見。西坡遺址F105是迄今為止我國考古發(fā)現(xiàn)中最大、最古老的房址。指南車的發(fā)源地。鑄鼎原源于黃帝,是黃帝的安息地。設立宗廟和祭壇從事祭祀活動,是西坡成為遠古時代人們頂禮膜拜的圣地。開辟了傳統(tǒng)養(yǎng)生學的先河,揭示了中華道家思想文化和中華醫(yī)學的曙光。荊山、蚩尤山、夸父山、首山遙相呼應,美麗的傳說正在不斷地同歷史接軌,重放異彩。采銅鑄鼎銘功治天下,開創(chuàng)和諧盛世新紀元。厚重的文化積淀,重要的歷史信息,叩醒了沉睡數(shù)千年的史前文明史。基于以上考慮,筆者對靈寶是“神宅帝鄉(xiāng)”深信不疑,“盆中盆,谷中谷”的時空變遷孕育了西坡遺址,它理應是黃帝時代早期活動的都城地望所在。最后需要說明的是,作為一名熱愛傳統(tǒng)考古文化的門外漢,才剛剛開始學步,遵循考古資料與歷史文獻相結合的研究方法,尊重權威觀點,參照國內有代表性的古城遺址的最新研究成果,縱橫比較分析,試圖破解學術疑難,為史前文化的研究和發(fā)展盡些綿薄之力,是筆者堅持的治學原則和根本出發(fā)點。但由于本人學識有限,冒昧提出的觀點難免有不知天高地厚之感,懇請各位方家不吝賜教,這是筆者的初衷。